大凡肝病必源于心，因肝藏魂，魂常随神而往来，人之神魂如影随形。心主眼，肝开窍于眼，神欲相之，魂必应之，故目击之物，心必先受之。心属火，肝属木，心血不足，火自旺之，火旺必损及肝，肝又与胆相表里。肝火大，胆腑必实热。症见胆汁上溢之口苦，目眩、耳鸣耳聋，胸胁胀满，且右胁痛益甚之疾。《内经》云：“心者，生之本，神之变也，……”心为君主，万物系之以兴亡，七情之于人，皆赖心以借助于五脏神之喜与忧悲、怒思惊恐而生，生而化，化而变，以应乎内境之于外也。又以各脏腑之盛衰偏平而映诸于体矣。人之五脏，心、肝、脾、肺、肾之功能偏颇决定于心之对外界万事万物之喜恶而定。五脏犹如一个五星角线，若相互之间的距离是相等的，则身心安平无恙；心气紊乱，不合自然之道，则百病丛生。参见《心病证治•以心治心图》。
    《诸病源心论》曰：“大凡人心，贪图财务，急功近利，幕高恶下，日无宁时，夜无息歇”，“心为坎离之源，凡梦遗滑精，女子梦与人交，皆因眼观邪色，耳听淫声，正值年少青春，花蕾初绽之时，精满欲溢，血旺思媾之际，心有所思，事有不遂，心使神驰，引动水波上沸，故而男子梦遗，女子梦交”。心、脑、肾相系，日久天长，外以伤志，内以耗肾，故心肾不足之症见矣。
    《备急千金要方卷第十一•肝藏》谓：“肝气虚恐，实则怒”，“肝之盛则梦怒”“肝藏象木、于胆合为腑。”《千金方•肝虚实第二》云：“肝实热，左手关上脉阴实者，足厥阴经也。病苦心下坚满，常两胁痛，息忿忿如怒状，名曰肝实热也。”左手关上脉阴实者，即左手关上肝胆之脉沉弦有力者也；病苦心下坚满者，即有口苦，胃部痞满而实者也；两胁痛，乃肝区痛；息忿忿如怒状，即有忿怒长叹息或感不平之态。
    ○治肝实热，阳气伏，邪热喘逆闷恐，目视物无明，狂悸，非意而言，竹沥泄热汤方治之：竹沥  麻黄  石膏  生姜  芍药各四分  大青  栀子仁  升麻  茯苓  玄参  知母各三分  生葛八分    
上十二味，呚咀，以水九升，煮取二升半，去滓，下竹沥，煮二三沸，分三服。须利，下芒硝三分，去芍药，加生地黄五分。
    ○治肝实热，目病胸满，气急塞，泻肝、前胡汤方治之：
前胡  秦皮  细辛  栀子仁  黄芩  升麻  玉竹  决明子各三两  苦竹叶一升  车前子一升  芒硝三两
上十一味，呚咀，以水九升，煮取三升，去滓，下芒硝，分三服，又一方有银胡三两，共十二味。
    ○治肝热，梦怒虚惊，防风煮散方：
防风  茯苓  玉竹  白术  橘皮  丹参各一两三分  细辛二两  甘草一两  升麻  黄芩各一两半  大枣三十枚  射干一两  酸枣仁三分
    上十三味，治下筛，为粗散，以方两匕，帛裹，以井花水二升，时时动裹子，煎取一升，分服之，日二。
    ○治肝邪热，出言反常，乍宽乍急，远志煮散方：
远志  射干  杏仁  大青各一两半  茯神  葛根  甘草  麦冬各一两  芍药二两半  桂心三分  石膏二两  知母  升麻各五分
    上十三味，治下筛，为粗散，以水二升五合，煮竹叶一升取汁用。煮药一匕半，煎取八合，为一服，日二。以绵裹散煮之。
    ○治邪热伤肝，好生悲怒，所作不定，自惊恐，地黄煎方：
生地黄  淡竹叶  生姜  车前草  干蓝各切一升  丹参  玄参各四两  茯苓二两  石膏五两  赤蜜一升
    上十味，呚咀，以水九升，煮取三升，去滓，停冷下蜜，更煎三两沸，分三服。
    ○左手关上脉阴阳俱实者。足厥阴与少阳经俱实也。病苦胃胀、呕逆、食不消，名曰肝胆俱实也。
    译：左手关上，候肝胆之脉也，阴阳俱实，浮沉皆有力者也。属足厥阴肝经与足少阳胆经皆有力之象也。是病口苦，胃胁胀满，干呕而哕，饮食不化，为肝胆俱实者也。自拟柴胡四逆散治之。
    柴胡18g  黄芩15g  香附15g  川芎15g 苍术15g  山栀15g  六曲15g  生草6g 水煎  日三服
    ○肝风内动，肝阳上亢，脉弦长有力；或上盛下虚，头目眩晕；或脑中常作痛发热；或目胀耳鸣；或心中烦热。时常噫气，或面色如醉，肢体渐觉不利，口眼渐行歪斜等。
镇肝熄风汤：《医学衷中参西录》
    怀牛膝  生赭石  生龙骨  生牡蛎  生龟板  生杭芍  玄参  天冬  川楝子  生麦芽  茵陈蒿  甘草  水煎服
应用：肝风内动，肝阳上亢，脉弦长有力；或上盛下虚，头目眩晕；或脑中常作痛发热；或目胀耳鸣；或心中烦热。时常噫气，或面色如醉，肢体渐觉不利，口眼渐行歪斜等。在实用时，如心中烦热甚，加生石膏，或苦丁茶、龙胆草；痰多，加竹沥、胆星；头痛目眩甚，加夏枯草。
    ○头晕目眩，口苦心烦，胸胁胀满，小便短濇，妇女白带白浊，男子阴囊潮湿，男妇阴中燥痒。舌边尖红，苔略黄白腻而厚，脉弦滑者，龙胆泻肝汤主之。
龙胆泻肝汤  《医宗金鍳》
    胆草12g  木通12g  泽泻12g  柴胡  18g  生地20g  当归15g 山栀15g  黄芩15g  车前子15g  生草6g      水煎  日三服
《  经》云：“胆为中正之官。”胆腑实热，则现口苦、心烦、夜难眠、呕逆、溲黄，脉弦数之象，温胆汤主之。
    竹茹15g  枳实12g  半夏15g  陈皮10g  云苓15g  生草6g     水煎    日三服
    ○少阳病。内有大便燥结，外有少阳经症者，大柴胡汤治之。
大柴胡汤《伤寒论》
    柴胡24g  枳实12g  生姜15g  黄芩9g 杭芍6g  大黄10g  半夏15g  大枣12枚    水煎  日二服
    ○胆腑痛疼，右胁胀满，牵引右肩膀沉重而痛，小便短少而黄，大便秘结，善呕者，舌厚略黄，或燥，脉左关沉弦或弦实者，加味大柴胡汤主之。
加味大柴胡汤  《自拟》
    柴胡24g  黄芩18g  枳实15g  杭芍30g  大黄10g 红参15g  厚朴15g  金钱草30g  川楝子15g  内金30g  郁金15g  元胡20g  生草6g      水煎    日二服
    ○肝胆俱实，头晕目眩、耳鸣，渐不闻雷音，口苦、心烦，夜不成寐，不时而呕，不思饮食者，舌边红，苔薄白略黄，脉沉弦者，属肝火引动胆热，肝胆气上冲颠顶所致。
    柴胡24g  黄芩18g  竹茹15g  半夏15g  云苓20g  枳壳12g  天麻30g  陈皮12g  龙牡各20g  赭石30g  楝实30g  牛膝12g  珠母20g  水煎服 六剂
    ○肝胆实火而致的头晕目眩，神志不宁，甚至惊悸抽搐，谵语发狂，或胸腹胀痛，大便秘结，小便短赤等。当归芦荟丸主之。
当归芦荟丸   《宣明论》
    当归  黄连  黄柏  黄芩  胆草  芦荟  大黄  青黛  木香  炒栀子  麝香    水泛为丸
    功效：清肝火，除烦热。
    ○风癇忽然发作，身热发汗，面赤仰卧，手足掣搦，两目上翻，口噤咬舌，啼叫吐唌，脉数。
泻青丸    《景岳全书•古方八阵》
    龙脑  大黄  羌活  防风  川芎  当归  山栀 
    水泛为丸
    ○《千金要方千金翼方》胆虚寒第二：
    胆实热：左手关上脉阳实者，足少阳经也。病苦腹中气满，饮食不下，咽干头痛，洒洒恶寒，胁痛，名曰胆实热也。   

    治胆腑实热，精神不守，泻热，半夏千里流水汤方。
    半夏  宿姜各三两  生地黄五两  酸枣仁五盒  黄芩一两  远志  茯苓各二两  秫米一升
    上八味，呚咀，以长流水五斗煮秫米，令蟹目沸，扬之三千遍，澄清，取九升煮药，取之升半，分三服。胸中胆病，灸浊浴，随年壮，穴在侠胆俞旁行相去五寸。
    《内经》云：“是经少血多气”。心主血，血旺则精神充沛，血少则神志衰弱，血瘀则诸症蜂起，是指心的病理而言，而不是指心脏的生理状态。人的精神意识、思维、智慧、五脏六腑的正常生理功能皆靠心的活动而生成，而心又靠血滋养而进行传神活动。祖国医学把心的临床病理表现按阴、阳、气、血归纳为四型进行论证，清季王清任氏按气滞血瘀理论进行治疗的方法启开治疗心脑血管病的先河。笔者通过三十余年的临症，认为心常不足。所谓心常不足就是指心脏的疾病大都因其阴、阳、气、血不足和气血郁滞所形成。由于心的不足使其他脏腑互为影响，互为因果，造成如下诸类病机，现归纳于下：由于心脏的阴、阳、气、血诸不足，人体又是一个统一的整体，亦相应导致其他脏腑的不足。而其他脏腑的不足必然影响心脏不足。
    例如：心阳愈虚则肾阳愈虚；肾阳不足则心阳亦虚。足以证明其心阳虚导致肾阳虚，而肾阳虚又可形成心阳虚，可见畏寒浮肿、心悸、气短、健忘、失眠、面色晄白，舌淡苔白，脉沉细等，法宜补阳益气，养心安神。药用自拟苓桂四君子汤治疗。
    【方药】云苓、桂枝、白术、党参、炙草、鹿胶。
    肾阳虚也可导致心阳不足，症见头晕、健忘、腰疼、下肢无力、遗精带浊，舌淡苔白，脉沉细无力，用自拟增减肾气汤治疗。
    【方药】桂枝、龙牡、白芍、山萸、山药、鹿胶、枣仁等味。
    心阳愈虚则脾阳愈不振；脾阳愈虚则心阳愈不足。其症乏力，畏寒，面色晄白，心悸、气短、健忘、腹泻便溏，舌淡苔白，脉微弱，法宜补阳益气，健脾安神。
    【方药】党参、白术、云苓、炙草、山药、黄芪。
    脾阳虚导致的心阳不足，则症见怔忡健忘，失眠、心悸、盗汗，发热体倦。妇女脾气虚弱，崩中带下。归脾汤加桂枝治疗。
    【方药】黄芪、党参、白术、云神、远志、当归、木香、甘草、枣仁、龙眼、桂枝。
    心血不足则肝血亦不足：肝血不足则心血愈不足。
    心主血，血虚则不能上营于心，形成失眠，健忘，心悸等心血不足的病症，血为气母，气为血帅。有形之血生于无形之气，血虚甚亦可导致气虚。可用八珍汤加枣仁等治疗。
    【方药】党参、白术、云苓、炙草、当归、川芎、枣仁、九地、白芍。
    心阴虚则肺阴虚；肺阴虚则心阴亦虚。心主血，血属阴，阴虚则内热，内热则元气损伤。阴津大耗，在症则现汗多体倦、气短口渴、心悸心烦、干咳少痰、脉虚弱，治宜生脉散加味治疗。
    【方药】麦冬、元参、生地、枣仁、柏仁。
    心阴不足则肾阴不足；肾阴不足则心阴愈不足。症见干咳无痰，心悸、潮热、骨蒸，或痰红而少，舌质红绛，脉沉细数，主用麦味地黄丸治疗。
    【方药】麦冬、五味、九地、山萸、山药、丹皮、云苓、泽泻。
    心气不通则心血不通，心血瘀滞自然心气阻塞，症现头眩或痛，心前区刺痛，面色黯晦，心悸气短，失眠健忘。法宜活血化瘀，开胸止痛，镇心安神。
    【方药】当归、生地、赤芍、川芎、桃仁、红花、桔梗、枳壳、柴胡、牛膝、甘草、琥珀。
肾虚：
    ○老年阳衰，精髓空虚，神疲形瘦，体质怕冷，腰膝酸软，手足麻木，无力，阳痿精冷，遗尿失禁或妇女肾虚血亏，崩漏带下。
全鹿丸《景岳全书》
    人参  白术  茯苓  当归  川芎  生地  九地  黄芪  天冬  麦冬  菟丝子  枸杞  杜仲  牛膝  山药  芡实  五味  锁阳  肉苁蓉  补骨脂  巴戟天  芦巴子  川断  覆盆子  楮实子  秋石  陈皮  川椒  小香  沉香  青盐  炙甘草  全鹿
    功效：大补虚损，壮肾阳，益精血。
    ○肾阳不足，阳痿早泄，滑精梦遗，腰酸腿软，自汗心悸，小便增多或年老阳痿，气力衰弱等。斑龙丸主治.
斑龙丸《景岳全书》
    鹿角霜  鹿角胶  菟丝子  九地  柏子仁  补骨脂  茯苓   水泛为丸
    功效：补益肾阳。
    ○肾阳不足，命门火衰，年老病久而出现的精神疲乏，畏寒肢冷，阳痿，滑精，早衰，腰膝酸软等症。
右归丸《景岳全书》
    熟地  山药  枸杞  菟丝子  杜仲  山萸  当归  制附子  肉桂  鹿角胶
    ○肾阳不足，腰痛脚软，肢体畏寒，少腹拘急，小便不利或频数，梦遗，脉虚弱，以及痰饮咳喘，消渴，水肿，久泄等,症见有肾阳虚衰者。金匮肾气丸治之。
金匮肾气丸    《金匮要略》
    熟地24g  山萸12g  山药12g  泽泻10g  茯苓10g  丹皮10g  附片3g  肉桂3g     水泛为丸
    《古今名方》:近代常用于治疗慢性肾炎、肺气肿、糖尿病、尿崩症、神经衰弱、阳痿遗精、慢性腰痛，以及慢性口腔炎等有上述见证者。
    《濒湖脉学方药对阐释》：愚初学医时，常与一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之老翁闲聊，知其素好感冒风寒且当日又觉头眩、气短、腰酸痛，夜梦多，小便频数，舌淡苔薄，脉沉细。属肾阳虚弱所致，拟金匮肾气丸，令服三剂。……金匮肾气丸不但能补肾壮阳，且有予防感冒之力。肾为根本之正气，正气盛则外邪不能使人病也。故《内经》谓：“正气存内，邪不可干”者是。
    ○肾阴不足，虚火上炎，腰膝痿软，骨热酸痛，头目眩晕，耳鸣耳聋，自汗、盗汗，遗精梦泄，消渴，舌燥喉痛，牙齿动摇，足跟作痛等症。
六味地黄汤《小儿药证直诀》
    九地24g  山萸12g  山药12g  丹皮10g  泽泻10g  云苓10g     水泛为丸
    ○头晕，四肢无力，易感冒，心悸气短，梦多失眠，男子遗精，女子月经不调，先后无定期，冲任损伤，赤白带下，脾虚腹泻，心虚健忘，肾虚腰痛，阳痿等疾。属心、脾、肾三脏阳气不足者，自拟十九味英雄丸，以温补心脾肾三脏之阳。
自拟十九味英雄丸   《诸病源心论》
    黄芪30g  党参20g  炒白术12g  云苓12g  当归10g  川芎10g  杭芍10g  九地15g  龙眼12g  升麻3g  柴胡3g  陈皮10g  炒枣仁15g  远志12g  木香6g  炙草6g  山萸12g  山药12g  枸杞10g  水煎服
 
    这篇 “心肾常不足，肝胆常有余论”拙文是余在集近十五年之临床工作中，常遇常见常悟到的一个话题，也是余多年来有关《诸病源心论》中一部分必不可少的内容，在前数年之晚间或白天休息时，或门诊略有闲暇便不时的闪现在脑海之中之论点，只恨才力有限，光阴无情，人贫事多，故而总难成文，实有夙愿难成之感。今将素日所积之腹稿试作充楝汗牛叙写出来，良由水平有限，总有文不达意，可以意会、难以言传之感，诚请方家批阅指导，以施珠玑珍言。
 (刘健，中医执业医师，陕西省中医药研究会理事)